重庆：从挖煤到种树 马岩山上有新绿

曾经遍布煤矿的马岩山，如今已是绿水青山，并建成了阿依林海景区。（受访者供图）

白露时节，轿顶石山上，许多红豆杉已挂满果实。

轿顶石地处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县普子镇、联合乡和芦塘乡交界处，海拔1400余米，是马岩山脉的制高点。这片区域分布着近4万亩、500多万株人工种植的红豆杉，其中有超过百万株树龄在8年以上。

去年，芦塘乡星光村九组一村民卖出了100多斤红豆杉果，每斤最低售价为250元。这些红豆杉，在绿了马岩山的同时，也源源不断为村民带来可观的收入。

曾经几乎家家户户的生活都与煤矿有关

曾经的马岩山只有黑色的煤灰和白色的雾。这里土地贫瘠，遍地乱石窖和“刺笼笼”，村民的主要生活来源是隐于乱石窖和“刺笼笼”之下的煤矿。

过去，这里几乎家家户户的生活都与煤矿有所关联。青壮年在矿洞里没日没夜干活，老人和妇女则起早贪黑在煤矸石堆里捡拾被矿工遗漏的煤块。联合乡同连村村民王友旭曾挖煤8年，“挖一吨煤的工钱是两块多钱。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挣千把块钱。”

但采煤没有给村民们带来富足的生活，却让原本缺水的马岩山雪上加霜。不少村民要步行3个多小时至茶园坪崖壁下挑水，爬坡上坎，极为艰难。

一腔热血被浇个透心凉

改变，从2013年底张幸福无意间来到轿顶石开始。今年57岁的张幸福是土生土长的彭水人，早年在外打工、经商、开发房地产等，打拼下殷实的家底。

“当时到轿顶石，是因为收购了民营的乌金山林场，准备搞生态养殖。”张幸福说，那次站在山顶，周边全是云海，阳光在云海之上，美得让人炫目。又听说马岩山上零星生长着一些野生红豆杉，在多方征求意见后，决定在马岩山流转土地种植红豆杉，既保护生态，又带动当地村民发展。

没想到，当他兴冲冲拿着县委主要领导的批示，和普子镇、联合乡和芦塘乡主要党政领导一起开座谈会讨论这件事时，一腔热血却被浇了个透心凉。

“张总，还是尽量不搞嘛，前几个烂尾的项目我们屁股都没擦干净。”话虽粗俗，却道出了时任普子镇党委书记何成军的无奈。

芦塘乡党委书记廖彦峰曾担任彭水县林业局副局长，他从专业角度提出了反对意见：“我们曾试种过100亩的红豆杉，成活率不足三成，何况马岩山土地过于贫瘠，想在这里种植红豆杉不太现实。”

当地党政干部无一支持，而在当地村民口中，张幸福则成了“骗子”。

马岩山漫山遍野都是红豆杉

张幸福并不灰心，他挨家挨户走访三个乡镇的村民，许多地方都不通公路，有时候走访几户村民就是一天。

2014年，三个乡镇的煤矿逐步关停，在张幸福的坚持和当地政府的引导下，一些失去生活来源的村民将信将疑中将土地和林地流转给张幸福。

“每亩每年200元，流转了大概6000亩。”张幸福介绍，除了流转费用外，他还让村民以退耕还林非入股分红，村民占比六成。

这一年秋天，张幸福在马岩山上种下了第一株红豆杉。

“不挖煤了，我就帮张总种红豆杉，一株一块钱。”王友旭是第一批将土地流转给张幸福的村民之一，也是最早被张幸福雇请种植红豆杉的村民之一，“种得快的一天能种300多株，张总都是当天兑付工钱。”

这一年，张幸福花了400多万元，在马岩山上种下了100多万株红豆杉。

可在第二年，这100多万株红豆杉成活率不足七成。虽然远高于廖彦峰所说的30%，但依然给张幸福造成了极大的损失。

“死了就要补，但要找到原因。”多方求教之后，张幸福变裸根苗种植为杯植苗种植，成活率提高到了近95%。

美好生活在红豆杉中酝酿

2020年，马岩山上最后一个煤矿关停，失去煤矿依靠的村民却并不为生计发愁。

三个乡镇的村民中，有2700余户、15000多人受益于红豆杉种植，其中曾经的建卡贫困户有747户、2747人。

依托红豆杉，张幸福将轿顶石周边区域变成了阿依林海景区，今年7月1日正式开业，每天平均接待游客近千人。

“夏天凉快，有吃有住有耍的，空气好、风景美，来的人多。”村民向德素如今是阿依林海景区的一名工作人员，负责景区的保洁和红豆杉管护，月薪2000多元。

和向德素一样，许多村民都成了阿依林海固定或临时员工，生活有了着落。

2700余户村民，每户都管护着超过1000株红豆杉。最早种下的那批红豆杉已经进入挂果期，每斤红豆杉鲜果售价超过200元，平均一株产一斤果子，这是一笔不少的收入，张幸福全都让给村民。

那么，张幸福的收益又从何而来呢？

“明年红豆杉就可以剪枝了，一千克红豆杉枝叶市场价是30元左右，明年预计能产枝叶500吨。”张幸福已和云南、江苏、河北的3家制药厂签订了收购协议，红豆杉枝叶不愁销路。

红豆杉绿了马岩山的山水，让曾经仅有黑白两种颜色的穷山恶水变成了绿水青山，也给普子镇、联合乡和芦塘乡带来了乡村观光生态游的发展契机。

村民们美好生活的愿景，在红豆杉中酝酿。

（记者 陈维灯）

（稿件原载于2021年09月08日《重庆日报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