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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渴望决战:林彪对决白崇禧》| 10.一场战斗两座空城

发布日期:2020-09-10 18:12 来源:重庆出版集团

正在桂林斡旋蒋介石与李宗仁关系的白崇禧,闻报林彪率第4野战军主力加速挺进湖北,武汉以东团风镇至武穴(广济)一线的肖劲光第12兵团亦有渡江迹像,便匆忙连夜飞回汉口。

刚刚是初夏,武汉的天气已溽热难耐,楼群密匝匝的汉口丝风不透。暑热沉闷如磐,挤压得人所有的汗腺都舒张开来,突突地往外冒汗。没汗也难过,身上湿漉漉地发粘,像被网上了一层蛛丝,令人烦躁不宁。

白崇禧的住处就在跑马场的对面,离过去叫华中“剿总”,现在叫华中军政长官公署的大楼不远,是一栋带花园的小洋楼。进门之后他先冲个澡,匆匆吃了点东西,便坐到办公桌前审定华中部队的撤退入湘计划。

早在四月底,得知林彪主力南下时,他就指令参谋部门拟定了这个计划。由于最近一段时间里,他马不停蹄地往返奔波于武汉、广州、桂林之间,忙于调解蒋、李的关系,这份计划便一直搁置在他保险柜里。如今林彪气势夺人地逼过来了,稍有迟滞,他手里的几十万人马,就可能被这个善打运动战的中共年轻将领拖住。

他将撤退序列作了些调整:第7军在前,从5月10日起,计划用三天时间撤离完毕;张轸第19兵团随第7军跟进,于5月13日开始行动,鲁道源的第58军断后,负责炸毁道路、桥梁、水厂、电站,抢运物资,待大部人马基本撤离完毕,再行南撤。所有部队最迟于20日之前撤退完毕。

接着,他就开始起草撤退令。

白崇禧的电令一到,负责武昌至嘉鱼一带江防的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、河南省主席兼第19兵团司令张轸慌了神了,这将他原定的起义时间全部打乱。当晚,他就把辛少亭、涂建堂、鲍汝澧等亲信召集到设在贺胜桥车站的兵团部研究对策,临时制定了一个应急方案:将涂建堂的第309师调往贺胜桥以东的汀泗桥一带,扼守粤汉铁路两旁的公路,准备夹击南逃的第58军,配合解放军进军武汉;鲍汝澧师控制金口一带的水陆交通,扣截由汉口撤出的大小船只;分驻铁路两旁的各师,待第7军撤走后,开始截击其它部队。

方案定下后,张轸即派女婿张尹人和中共地下党员张笑平到沔阳彭家场,与解放军江汉军区取得联系,以求得策应。

江汉军区领导同意张轸的应急起义方案,并约定起义代号为“55555”。

直到这时张轸心才稍定。

在国民党军队里,像张轸这样受过系统军事教育的不多。他曾先后就学于开封陆军小学、南京第4陆军中学、清河陆军中学、保定军官学校和日本士官学校。留学回国后,任黄埔军校战术总教官不久即跟随程潜北伐,因屡建战功,半年时间就由营长当到第18师师长。台儿庄大战中,他率领由几支杂牌部队混编成的第110师浴血40余天,歼灭日军5000余众,曾被第5战区长官司令部评为“运动战第一”。徐州会战后,张轸即升任第13军军长,隶属汤恩伯第31集团军。

派系林立的国民党军内,有中央军和地方杂牌军之分;中央军内又有嫡系和非嫡系之别;而嫡系中亦各成派系。第11师和第18军为陈诚所掌控,人称“土木系”;第1师和第1军是胡宗南发达的本钱;汤恩伯则靠第89师和第13军起家。

1939年5月,张轸率部参加随枣会战。汤恩伯得知他的基本部队第89师在万家店伤亡2000余人,既心疼又恼火,不经请示战区司令官李宗仁,就直接命令该师师长张雪中将部队撤回。张轸竭力反对,汤恩伯即呈请蒋介石撤去张轸军长职务,李宗仁却报张轸作战有功,请颁三等宝鼎勋章。

蒋介石调和折中,将张轸调任重庆补充训练总处处长。

从那时起,张轸就不满蒋介石偏袒黄埔,用人不公。

1941年12月,补充训练总处改编为第66军,张轸任军长。2个月后,第66军又和宋希濂第71军合编为第11集团军,宋希濂为总司令,张轸为副总司令兼第66军军长。

蒋介石找他谈话,说:“宋希濂年轻,你经验学识比他好,你要多帮助他。”

当时张轸心里就不痛快:既然说我经验学识比他好,为什么叫我当副总司令呢?

张轸负气不去集团军就职,带着第66军加入中国远征军,于1942年4月开赴缅甸作战。

远征军3个军中,第66军刚刚编成,多为新兵,战斗力最差。但该军入缅作战20天,虽然一败涂地,但其所辖新编第38师的2个团,却在4月18日打出一个名震中外的仁安羌大捷,解救了被围困的7000名英军、百余辆辎重卡车和数百名记者、教士。

张轸率残部败退回国后,黄埔系将领不放过他。7月,宋希濂呈请蒋介石将张轸撤职查办。幸有白崇禧、程潜等秉持公道,认为远征军失败,统帅部应负完全责任,不能归罪于哪个人。张轸这才免受处分,调任第20集团军副总司令。

被卷入内战以后,张轸更是败运缠身,连战皆输,先是堵截刘邓大军失利,接着又败北于宛东战役。后张轸长时期被冷落在河南信阳,名为第5绥区司令官,却没有一支自己的部队,连信阳城防也是华中“剿总”警卫团担负的。

就在张轸苦恼莫名之际,中共中原局城工部开始了对他的策反工作,先争取了他的第三夫人徐开敏、女婿张尹人,以及好友、河南省参议长刘积学,然后策动他起义。

北伐时期,张轸在第6军就与军政治部主任、中共党员林伯渠私交甚好。他当师长时,属下的团长周保中、程烈以及许多营、连、排长也都是共产党员,彼此关系都处得很融洽。抗战中,他在豫北师管区司令任上时,与主持中原局工作的刘少奇交往频繁,并为新四军秘密提供过部分军费和枪支。他在重庆当军政部处长时,与周恩来、林伯渠、董必武、叶剑英等中共上层领导人也有过不少接触,对共产党颇有好感。因而,中原局城工部的工作很快见效。

到1948年7月,张轸已萌反意。

8月,蒋介石忽然委张轸为华中“剿总”副司令兼河南省政府主席。可那会儿河南已被解放军打得只剩下开封、信阳等几座空城没拔,省政府主席纯属虚位,“剿总”副司令更是有职无权。但张轸还是接过这两顶帽子扣脑袋上,他要借这份虚名拉点队伍,好在中共面前提高些身价。

他以省政府主席的名义,向蒋介石要了几个绥靖旅的编制,然后找来一些亲信,给他们挂上县长、专员之类的头衔,派他们到信阳周围各县招兵买马,将各县的保安团、土匪武装、溃败的国民党散兵游勇和吃不饱肚子的老百姓都给拢了来。几个月之后,竟也招收了4万多人。他把这些兵员编成10个绥保旅,不久又扩编成了第127、第128军和1个独立师,组建成第19兵团,隶属华中“剿总”序列。

可张轸唯恐献给解放军的这份礼还不够厚,就在江汉军区批准起义计划的第二天,他乘白崇禧飞去广州开会之际,悄悄找到了鲁道源,想做做工作,把他的第58军也一块拉过去。

长得面色紫檀,虎背熊腰的鲁道源系滇军将领。

抗战胜利后,滇军尚有第58、第60、第93等3个军。1946年,蒋介石先后将第60、第93军调到东北打内战。辽沈战役中,先是第93军在锦州被歼,接着第60军在长春起义。

现在,滇军孤零零只剩下一个第58军。

张轸自以为第58军杂牌,在国民党军中长期受歧视,加上1948年宛东战役时该军编入张轸兵团,两人私交不错,拉一拉或许他就过来了。可鲁道源听完他的话,摇了摇头,便岔开话题谈别的事情。

话不投机,张轸就起身告辞了。他这边刚走,那边鲁道源便一个电话打到参谋总长顾祝同那里,报告张轸的动向。

一着不慎,险成大错。张轸侥幸脱身后,于5月15日清晨仓促宣布起义,但只带出第128军和第127军第309师。第127军第310、第311师拒绝起义,由第19兵团副司令兼第127军军长赵子立带领,逃往四川广元木门镇、镇子坝一带。成都战役中,第311师起义,第310师近千残余逃至西昌被歼。

张轸起义的前2天,四野第43军军长李作鹏指挥6个师突然动作,向分布于团风镇至武穴(广济)一线的江北敌人据点发起攻击。当日,第156师占领团风,该师466团下午攻占了江心的雅州和罗秋洲,467团占领了堵城、韦家凉亭。奔袭鄂东重镇黄冈的第127师,于当日中午占领了长江渡口码头大埠头;第128师奔袭浠水后,一鼓作气直插江边;第129师随后分三路突击兰溪、蕲春之敌,上午8时,387团占领兰溪,中午,386团占领蕲春,下午,385团占领田家镇。不到一天的时间,全军计歼灭国民党守军第46军、第126军各1个团和2个保安团共8个满编营,全面打开渡江通道。

张轸起义的当天,四野第12兵团第二副司令员韩先楚已指挥由武昌正面渡江第40军,发起肃清武汉外围之敌的战斗。16日黎明时,第40军到达滠口、岱家山一带,白崇禧集团已先一天弃城南逃。

5月17日,第40军兵不血刃占领武汉。

只隔着一两千米宽的长江,雨就不往江北去,全挤到江南来下。江南山精水巧,雨也下得细腻,一阵丝般的缠绵,一阵烟似的飘忽,下得满世界湿淋淋。

二野陈赓兵团西进的一路上,找不到一把干柴草,一顿饭做了个把小时还是夹生的。战士们饿极了,就那么凑合着吃,吃完再到老乡的水缸里舀上半瓢凉水喝进去,肚子里便折腾开了。几天下来,几乎半个兵团都跑肚拉稀。

兵团司令陈赓带头拉,开始只拉黄水,一天过后等肚子里的东西拉完了,便开始拉脓、拉血。好汉架不住三泡稀,陈赓那饱满的脸庞跟漏了气似地一下就瘪了,色儿腊黄,站不直也坐不稳,靠在吉普车上身子还乱晃荡。那会儿要能有个马厩猪圈躺躺,给个皇上也不换。

可那节骨眼上,他敢停吗?

四野肖劲光兵团发起渡江后,白崇禧集团第46军放弃九江,沿南浔铁路仓皇南逃,一窝蜂涌向南昌。李作鹏率第43军连夺阳新、瑞昌,继而飞兵南进,叮住敌第46军猛撵。为了配合肖劲光兵团吃掉这砣桂军,刘伯承、邓小平令陈赓兵团两个军的主力出丰城、高安之线,在赣江两岸进行兜截。

陈赓强扶病体,催动李成芳第14军迅速向丰城、樟树一线攻击前进,力争西渡赣江,机动到高安及其以南地区作战;周希汉指挥第13军并加强第15军张显扬之第43师,尾随第14军右翼前进,直逼南昌城下。

第14军第42师动作迅疾,挥戈猛进,5月20日已迫向樟树以东地区,与肖劲光兵团南下部队遥相呼应,形成了夹击南昌的态势。

第42师师长廖运周是安徽凤台廖家湾“廖氏三兄弟”之一。凤台人都说廖家祖坟的水好,出了3个将军。廖运周是黄埔五期,其堂弟廖运泽是黄埔一期,堂兄廖运升是黄埔四期。抗日战争中,廖运周任国民党军第110师师长,廖运升为第117师师长,廖运泽则当上了骑兵第2军军长。廖氏三兄弟虽然都是黄埔生,最终都脱离国民党军,走上了革命的道路。

廖运周是1948年11月27日,在围歼黄维兵团的关键时刻,率国民党第110师临阵起义,为淮海战役第二阶段的胜利作出了贡献。起义后该师编入二野第14军,改番号为第42师。

从渡江到千里大追击,第42师一直担任陈赓第4兵团的预备队,还没打过像样地打过一仗,廖运周心里总有些不自在。这次能有机会在南昌地区跟桂军交手,他感到很振奋。桂军是国民党杂牌军中最能打的部队,他期待着血雨腥风一场,赢得起义后的第一仗。

但他失望了,第42师5天里即推进到樟树以北,竟没遇到任何抵抗,却听见北边的第13军第37师,惊天动地地打响了。

5天前,第37师在贵溪接到了陈赓“抢渡抚河,解放南昌”的命令,全师上下顿时沸腾。

这个师原是二野主力第4纵队第10旅,老底子是红3师第7团,当时还有24人是参加过南昌起义的。听说要打回南昌,他们一个个激动得不能自已。对于他们,南昌实在是久违了。打从1927年8月上旬撤离这个解放军诞生地,他们一路征战,创建井冈山根据地、五次反“围剿”、二万五千里长征、抗击日本侵略者······20多年来,他们没有一刻忘记这个八一军旗升起的地方。

第37师以重返故里的迫切,冒着如注风雨向南昌疾进。团长吴效闵和政委张谦率师前卫第110团,甩掉背包轻装疾进,在南昌东南30里处的河里绿村渡过抚河,又于21日晨马不停蹄地推进到五段岗、王村、南北安冲一带。

至此,能看见南昌的城际线。

然而白崇禧毕竟是百战之将,乘第37师只一个团过了抚河,令所部半渡而击之。夏威兵团第188、175师一万多人,分三路杀出王村、喻村、陈村一带丘陵,向第110团发起疯狂反击。

其中第48军第175师尤为骁勇。

该师与桂系第7军是同祖同宗的血亲关系。

桂系第7军原有9个旅21个团,北伐时李宗仁带走5个旅11团,留下4个旅10个团镇守广西,以防军阀唐继尧的滇军东犯。后留守的4个旅编为3个师,以伍廷飏、黄旭初、吕焕炎为师长。

1927年8月,南昌起义部队南下广东,桂系首领黄绍竑率黄旭初师、吕焕炎师入粤堵截。在潮汕地区,桂军与粤军南北夹击,起义军几近全军覆没。

是年年底,留桂的3个师编为第15军。蒋桂战争中桂系败北,蒋介石限令广西部队只能编1师1旅。于是,第15军被缩编为新编第16师和新编独立第1旅。1930年李宗仁在平乐整顿部队,重新恢复第7、第15军番号。杨腾辉任第7军军长、黄绍竑任第15军军长。抗战爆发时,该师又扩编为第48军,主力即第175师。

因为没有参加北伐,第48军战功逊于第7军一筹,名气亦远不抵第7军。但第7军仗打的多,伤亡也大,耗了不少元气,所以第175师战斗力并不比第7军几个师弱。

第175师异常凶猛地扑过来,一个反击就把第37师后续部队封锁在抚河东岸,将第110团逼入孤军无援背水而战的危境,并成功地穿插分割其先头部队3营。

营长安玉峰和副营长李东海各带两个连,在南北安冲两个村子里与8倍于己的桂军展开殊死争夺,双方火力密集得热风燎人,战斗极其惨烈。打了不到2小时,3营各连的干部非亡即伤,无一侥幸。3个连队伤亡过半,损失最重的连队所剩已不足20人。

南北安冲是河东重要的滩头阵地,此处若失,后续部队渡河更为艰难。正在贾村、王村、五段岗一带组织1营和2营抗击桂军的团长吴效闵和政委张谦,看到安冲危急眼都红了,两人一起冒死潜入3营阵地,亲自指挥反击。这时,村里的几处要道口,已叮叮当当地响起刺刀的撞击声,战士们与突入阵地的桂军肉搏上了。

爬在河东一条壕沟里的周学义师长,一直在望远镜里注视着那个背靠抚河的安冲。看到桂军的连续冲击波,恶浪般地三面拍击着这两座仅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庄,忧心如焚。自从淮海战役以来,他有半年没打过这么恶的仗了。河东渡口遭桂军猛烈炮火压制,他几次组织部队渡河都失败了。中午时分,眼看安冲已完全吞没于一片火海中,形势危殆至此,后续部队再不上去,不仅失了安冲,也丢了第110团,周学义决定亲率第111团强渡抚河。

第111团冒着桂军绵密的炮火强行西渡,一登岸就和桂军的一个团队遭遇上了,只见数千广西兵狼似地嚎叫着扑过来。2营副营长李明急忙带上一个加强连,硬碰硬地迎面顶了上去,抢先占据一块坟地,就地组织防御,掩护渡河部队的迅速展开。

这一仗打得很血腥,不到一个时辰,加强连的连、排长和机枪手们被便相继阵亡。李明从血泊里拖过一挺机枪架在坟头上,由4个轻伤员轮流压子弹,3箱子弹叫他一口气打了个精光,枪管殷红欲熔。

加强连的浴血苦战,为团主力展开战斗队形赢得了时间。周学义率部向板溪李村、大陇湖村和牌楼秦村一线突击,以支援3营的固守。但此时3营的处境已极度艰难,副营长李东海带领的两个连,只剩下6个人,且个个带伤。李东海自己的右腿也负了重伤。跟随营长安玉峰的两个连,人员也所剩无几。硬是顶到14时半,他们才被迫撤出阵地,退守到南北安冲之间坟地里,与团长吴效闵、政委张谦带领的参谋、警卫员合起来,每人守一个坟包,苦撑战局。

直到又过了半个多小时,师政委雷起云率109团渡过抚河,由十华观迂回侧击桂军,这场火爆的抚河之战局面才开始改观。

桂军屡攻无果,又遭多处反击,不敢恋战,于黄昏前缩回到南昌。

同一天下午,第13军38师黎锡福部越过浙赣线解放丰城,到达丰城及丰城东北的小港口;第15军第43师张显扬部也赶到达三江口西北的天王渡地区,策应第37师。

退入南昌的桂军一看陈赓的2个军全从北边逼过来,而南面四野肖劲光兵团已压到了德安一带,距南昌都不过七、八十公里的路程,当天就没敢在城里宿营,连夜弃城西逃。

5月22日南昌解放,还是一座空城。

5月23日,陈赓派第13军政治委员刘有光和兵团政治部副主任胡荣贵率工作组入城,与南昌中共党组织联系接管工作,同时令第37师接手南昌警备任务。

工作组临行前,陈赓特意叮嘱他们:“你们要严格纪律,每个人都要成为执行中央城市政策的模范。南昌属四野经营的城市,我们是过路部队,不到城里来给四野添麻烦,我兵团各部队一律不得直入南昌市区。对南昌敌人遗弃的所有物资一律封存,准备移交四野接管。”接着,陈赓又亲自布置所属各军在南昌周围休整待命,直到上午9点多钟,他和兵团副司令员郭天民才带着兵团前指的部分人员,由第37师政委雷起云陪同,随警备部队进城,悄悄住进了南昌图书馆。

南昌市图书馆座落在一条绿树簇拥着的街道上。街面不宽,两旁只有一些卖香烟水果油盐酱醋的小店铺、仓库和几家破旧不堪的营业所。

陈赓一行步入图书馆宽敞、空寂的前厅,一位胖胖的馆员迎上来,彬彬有礼将他们请到大厅一侧的接待室,一边忙着沏茶,一边要给陈赓介绍馆里的情况。

陈赓摆摆手笑道:“这里我熟。你知道么,老郭,三十年代,这个馆叫百花洲科学仪器馆。中央红军五次反‘围剿’时,这里是蒋介石的陆海空军总司令南昌行营,很有名的地方。”

郭天明问:“好像你不止一次来过南昌吧?”

“今天是我第四次到南昌。”陈赓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,说:“我第一次来这里是1927年3月,我从苏联学习回来,党组织派我回到北伐军。我到南昌北伐军总司令部找蒋介石,他要我到唐生智部队当特务营营长。第二次是那年7月中旬,我随周副主席到南昌参加起义,在贺龙同志的暂编第20军当营长。起义军南下作战时我腿部受伤,卢冬生陪着我去上海疗伤。第三次是1933年,我在上海被捕,蒋介石把我押到南昌。就在这个仪器馆,蒋介石亲自出面劝降,被我顶了回去,弄得他下不来台。”

郭天民感慨不迭,说:“今非昔比喽,昨日阶下囚,亡命客,今天成了胜利者,座上宾啊!”

(作者:张嵩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