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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回家》 | 十七条罪状3

发布日期:2020-09-14 18:37 来源:重庆出版集团

我记得基金会成立大会很低调,没有打广告,没有拉横幅,但含金量却不少,因为那天当地电视台、ABC、CBS、NBC、FOX和《中南商报》等媒体记者们,都出席了会议,并作了全方位的报道。除了记者们,孟菲斯的华人协会大联盟、孟菲斯印度人协会、韩国人协会、穆斯林协会、孟菲斯市政府多元文化办公室的人员,都莅临会议,并对贺家表示了道义上的支持。

更令我们动容的是,祖国一直没有忘掉,更没有遗弃她远在他乡异国的儿女。丘得斯的判决出来后,CCTV英语频道“对话”节目,就安娜案进行了专题辩论;《环球》2004年12期至15期,分四次长篇报道了安娜案,文章立场鲜明地质问:“贺氏夫妇的父母权被剥夺使许多人感到震惊;美国人强调人权,而父母权正是最基本的人权,难道贫穷、条件不好,就没有资格做父母?海外华人纷纷表示,支持贺氏夫妇上诉。”

美国的法院与我们中国大致相似,我们中国的法院,全国一盘棋,分为四个等级:区级法院,中级法院,高级法院和最高法院。而美国的划分则比较细,就拿田纳西州来说吧,它也分为四个等级,最低一级是有限司法权法庭,专管比较专门或者通常出现的纠纷,如少儿法庭。第二级是中级法庭,第三级就是上诉法庭,其职能是对下级法庭判决不服的案子,进行审核,不知为啥,在二级法庭与三级法庭之间还有一个临时的法庭,叫纪律法庭。第四级就是田纳西州最高法院,这一级的法官称为“大法官”,对上诉法院判决不服的,可以到这一级来继续上诉。话虽这么说,但到这一级来打官司,必须看案子是否重大,是否有一定的影响力,必须经过批准,否则不予受理。

我们决定向田纳西州纪律法庭控告丘得斯。我们就分析过,丘得斯为啥甘愿晚节不保,天亮前流泡屎,作出如此荒唐的判决,很可能田纳西州最高法院里有人在暗中指使。他们可能是这样想的,贺绍强已经控告了前任法官阿里森法官,不可能再控告现任法官丘得斯法官,否则,他会给人一种像得了狂犬病的人,见谁就咬谁,见谁就告谁的不良印象。问题是,我们现在已经公开谴责了法官,向丘得斯叫了板,不告他不符合逻辑。

纪律法庭的法官叫赖利,他在收到我们对丘得斯法官的控告信后,很快就给我们回了信。他在给我们的回信中说,我们提出这个控告是他意料中的事,他还提出若干点质疑。后来,丘得斯对指控也做了回答,一看见丘得斯的回答,让我蓦地想起我小时候的一件事。

读小学的时候,老师布置写一篇作文,题目是:《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小兵》。我写得很快。谁知道第二天上课,她叫我站起来,老师是一个中年女人,对学生要求很严格,所以脸上从来没有笑脸。她姓熊,背后我们都叫她“熊家婆”。“熊家婆”黑着脸问我,“罗秦,你是毛主席的‘红小兵’,为什么对毛主席没有忠心,不自己动脑筋,去抄田小东的作文?”同学们一下子都将目光投向了我,我感到莫名其妙,心儿一阵乱跳,脸儿一阵阵发烧,教室沉寂了好一会儿。还好,田小东站起来了,他怯生生地说:“老师,不是罗秦抄我的作文,是我抄了她的作文,我对不起毛主席。”一桩“冤案”得到了昭雪。赖利法官与丘得斯法官的两封信,内容和遣词几乎完全一致,真不知他们两人,是谁抄袭了谁的?

这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,似乎无声地告诉我们,田纳西州纪律法庭也是靠不住的,因为它的法官,与丘得斯法官穿的是连裆裤,纵然丘得斯罪孽深重,谁愿意拿自己的兄弟开刀祭旗?

在我的想象中,纪律法庭应该是片净土,不仅是净土,还是一座炼狱。然而,我们却被纪律法庭耍了,我们的心情相当郁闷,一郁闷就想到了“娘家人”。娘家人毕竟和我们血浓于水,打断骨头连着筋,娘家人疼爱自己的儿女,尤其疼爱那些远走异国他乡的儿女们。所以,娘家人将这种大爱,以最高的法律形式固定下来,我们国家的宪法,第五十条就明确规定:“中国政府保护中国公民的正当权利和利益。”于是,我们又给中国大使馆写了求助信。

大使馆很快地回了信,回信的部分内容公布在网上,在孟菲斯萧瑟的秋风中,这犹如一抹阳光照进了华人的心房,犹如一缕春风,吹拂在华人的脸庞上。特别是有些少小离家老大回,在人家的地盘上,受了不少窝囊气的华人,看见自己的祖国保护其公民的强硬态度和决心,也和我们一样热泪盈眶,真真切切地有一种“久旱逢甘霖,他乡遇故知”的爽意。

大使馆的支持,让我们决心将安娜的官司打下去,即打到第三级法庭——田纳西州上诉法庭。

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

不管是少儿法庭,纪律法庭,还是衡平法庭,整个案子的审理,都没有陪审团,我们曾经要求要陪审团,但是,都被法官拒绝了。

上诉法庭就是不一样,接手安娜上诉案,一出场就有海尔斯、法慕尔和柯比三个法官。三人成众,众就是智慧,就是力量,所以说,“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”。

上诉法庭为什么要派三个法官,会诊于此案,说白了,还是因为我们这个案子很特别,不管谁输谁赢,一旦判决后,都会成为田纳西州的案例法。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官司,如同电脑已经编好程序,再低能的法官,只要一按确认键,便“OK”了。也正是因为这层重要性,官司打到这个级别,双方像在玩扑克牌的“诈金花”,不断地加大筹码。

2005年2月16日,上诉法庭开庭,进行口头辩论。上诉法院的法庭,显然要比衡平法庭气派多了,仅法官的审判桌,就不像衡平法庭,孤零零的只有一张,而是一字儿排开有五张,中间三张向前突出一点,表示为主审法官,法桌的图案由深棕色和黑色两色构成,典雅而沉稳。

海尔斯、法慕尔、柯比三位法官,手扶法桌,正襟危坐,令法庭确实有种庄重严肃的气氛。

确实,作为一个女人,一个不相信命运,却有点迷信的女人,法庭的严肃气氛并不使我感到紧张,而法庭选择的开庭日期,却在我心里投下了不祥的阴影。2月份,西方人最不喜欢的时间,因为它不吉利,有血光之灾。而2月份,恰恰是中国人的最爱,因为春节几乎都在2月份,举国欢庆,爆竹声声,迎接春姑娘的光临。而美国的法庭却把闹心的审判,统统安排在我们本应开心的时间来进行。比如,2002年2月8日阿里森法官开庭,2004年2月23日丘得斯法官开庭,2005年2月16上诉法庭开庭。

蔡金良、岳东晓与贺绍强,经常讨论中西方文化的差异性,我不知这算不算差异性中的小花絮。但,我心里有种预兆,我们获胜的概率,恐怕很小。

上诉法庭辩论后,就应该判决了,判决的方式是投票表决,如果三个法官意见一致,写一份判决书就行。如果二比一,没关系,少数服从多数,无非是在判决书上,附上那一票相反的意见。

但,没想到的是,判决迟迟没有动静。判决没有动静,不等于安娜案无动静,我们的支持者也和我们一样,焦急地等待着审判书的下达,而贝克的支持者不时也跳出来,打几发冷枪,这倒不是要击中我们,而是怕这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冷了场,观众的瞌睡来了,会陆续地散去。

有个叫厄伦·柏利的女记者,4月份就在《洛杉矶时报》上发表了一篇题目叫《这是谁家的孩子》的文章,这篇文章不能叫美文,也不能叫奇文,只能叫怪文,怪得来由无稽走向了滑稽。

比如,文章一开始,就给出了这样一个画面:“孟菲斯郊外,一个一居室的公寓,贺家四口与一个婴儿生活在一起,安娜从墙上的照片向外凝视。”

随后,文章将镜头转向贝克家。贝克给了安娜一个穿着大红锦缎的中国玩具娃娃,安娜摇着头跑开了,一个小女孩,为什么不要自己心仪的布娃娃哩?文章解释道:“她,黑眼睛的安娜,渴望着自己能像贝克的女儿那样,长一双蓝眼睛。”

我不知道该表扬厄伦·柏利女士是有敬业精神,还是该谴责她有窥视癖,连我和贺绍强的初次相见,她也进行了描写,不过大大地偏了色:“她寄给贺绍强的相片,在楼梯上,在公园里,在摄影棚罗曼蒂克的灯光里,摆着羞怯的姿势,脸色苍白,一头长长的深色头发,她从一千五百英里外的重庆,来到北京机场,举着一块‘我来接贺绍强’的牌子。”

文章还说,贝克带安娜去加州参加一场聚会,一个中国女人走过来,安娜当时就惊呆了,贝克说:“她害怕中国人。”

厄伦·柏利真有才,结尾时还不忘为我的人生指出了一个肮脏的归宿:“贺太太从维克多·雨果的《悲惨世界》里,从那个女主人公芳·汀那里得到了鼓舞。芳·汀卖了自己的头发给女儿买裙子,后来当了妓女。”

这篇无稽又滑稽的文章一出笼,还不待我们发声,就遭到了大家的谴责,不少人打电话向《洛杉矶时报》提出了强烈抗议,并建议给厄伦·柏利女士休假,让她去疗养,因为她已经患上了严重的色盲,否则她可能双目皆盲。

当然,当我们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们时,还是有很多热心肠的人。张太太就是其中之一。张太太和她的丈夫都是台湾人。丈夫在美国做贸易生意,蒙财神爷的关照,他的生意在美国做得顺风顺水。张太太是一名全职太太,我们是在为安娜案捐款中认识的。其实,她与贺绍强都在孟菲斯大学读书,还同上过一门课程,只是平时没有往来而已。张太太为人低调,又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韵味,我们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。

那天,她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,并在她家开派对,为我们捐款。我们驾车前去。车一开进社区,我们才恍然大悟,这里相当于北京的海淀区,香港的太平山,住的全是孟菲斯的有钱人。公路两旁是宽阔的草坪和参天大树,别墅与别墅的间距很宽,像棋子散落在一个巨大的绿色棋盘之中。

车开了好一阵,才开到张太太家,看见眼前这巍峨如宫殿般的别墅时,我无语了。我以前看见贝克的别墅时,心中赞叹道,好大的别墅啊!如果用贝克的别墅与张太太家的别墅相比,一句话,小巫见大巫。

我们在焦急中等待,在等待中盼望。结果呢,上诉法庭开庭的时候,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,燕子在屋檐下筑了窝,生下了小燕子,然后燕子妈妈教小燕子飞翔、觅食。等到小燕子羽翼丰满了,燕子妈妈带着它的小宝宝,啾啾地向我们鸣叫,依依不舍地向我们告别,向南方飞去,因为时令已经到了落叶飘零的秋天。

春去秋来,已经近十个月了,如果是女人,恐怕已生下一个鲜活的生命来了。然而,一纸没有生命的判决书,还没有生下来,还孕育在三位法官大人的肚子里。其间,也有热心的朋友对我们说,他的关系硬,有门道,可以替我们弄到消息。等了几个月后,那位朋友对我们说:“三个法官都像狡猾的狐狸,谈其他事的时候,他们口若悬河,一提到案子的事,嘴里好像马上灌进了高标号的水泥。”

如此一来,我们的权利和义务,只剩下两个字:等待。

我们在等待中,迎来了2005年的感恩节。感恩节是每年11月的第四个星期的星期四,感恩节在美国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,就相当于我们中国的春节。因为这一天,人们不仅要感谢上帝赐予人类的一切,他们也会回家团圆,这一天的传统就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,高高兴兴地吃火鸡。每年电视上都会播放总统在白宫赦免一只火鸡的画面,它会被送去动物园,在那里安度晚年。感恩节我们还是准备好好庆祝一番,虽然安娜还没回家,但我们可以在餐桌上摆上她的碗和盘子,因为迎接安娜回家,仅仅是个时间问题。另外,这几年三件缠身的官司让我们蹉跎掉了不少大好的光阴,但也让我们结识了一大批才高八斗且真心实意的朋友,如蔡金良、岳东晓、张太太、潘太太、王教授、郭大姐,还有几位美国朋友。他们不为名,不为利,陪我们风里来,雨里去,他们图的什么?图的就是匡扶正义,图的就是彰显人间大爱的真谛。所以,我们准备了食物和酒水,我们要感谢上帝,更要感谢我们身边这批实实在在的朋友。

当然,感恩节不是哪家的专利,我们家过,贝克家也过,可以想象,他们家有安娜在,比我们家过得更快活。

2005年11月23日,感恩节的前一天,贺绍强接到大卫打来的电话,一拿起话筒,贺绍强一声“哈罗”后,迫不及待地向大卫表示节日的祝贺,贺绍强当老师的毛病就是,话一出口就收不了场。接着,贺绍强对他为我们辛勤的付出表达了十分感谢,十二万分感动云云。大卫静静地听着,等贺绍强说完后,他才说话,而且语气十分沉重,他说:“Jack,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,这个消息有好的一面,也有不好的一面。”

贺绍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蒙上了一层霜,大卫接着说:“不好的一面是,上诉法庭维持了丘得斯法官的原判。好的一面是有一位女法官表示了反对意见,这就是说,她的反对意见将附在判决书上,这对我们向最高法院申请上诉很有利。”

大卫算是个有心人,他知道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,特意赶过来,陪了我们半天。

第二天,我们家的感恩节过得相当沉闷,大家都已经知道上诉法庭的判决结果了,只不过在这种节日气氛中,谁也不愿意站出来捅破这层纸,谁也不愿意像那个童言无忌的小男孩,大声地说一句:“瞧,皇帝没有穿裤子。”所以,大家微笑着相互敬酒,致贺词。但,那种微笑,分明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苦笑。苦笑多了,就会使空气凝固,凝固的空气就会凝固人们的话语,屋子里沉寂了下来,沉寂就让人想到窒息。正好,此时蔡金良说话了,他说:“过了感恩节,很快就要到新年了,为了迎接春天的到来,我们每个人说一句最想说的话,让我们共勉。”

蔡金良清清嗓子说:“我先说吧,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

该贺绍强说了,他想也不想就说:“美帝国主义,是纸老虎。”

还有两位朋友说了话,表面上看,这些话都是励志的,但弦外之音都是在为我们打气。

不知谁说了一句:“罗秦,你还是来一句吧。”其实,我心里早已经想好了一句话,但该不该把它说出来,我正在犹豫,此话一出,自然增加了我的勇气,我说:“我想说一句我心里的话,不知大家能不能面对它?”

大家看着我,都在点头,好像在说:“没事,你尽管说吧。”

我说:“今天这里的气氛,让我想起了我外公曾经告诉我的两句话,‘出嫁女子哭是笑,落第秀才笑是哭。’我知道,大家知道我们的官司又输了,同情我们心情不好而哭丧着脸。但,今天是过节啊,大家都应该高兴,你们的高兴,就是我们最大的精神力量,我们才有信心将官司进行到底。”说到这里,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
贺绍强认为我此番言语不妥,他用眼睛瞪着我,几次想打断我的话,但都是欲言又止,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恰恰相反的是,蔡金良带头鼓起掌来。于是,屋里掌声一片,蔡金良说:“罗秦说得对,我们要面对现实。鲁迅先生说过,‘真的勇士,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,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’,所以,今天我们应该高兴地喝酒,吃火鸡,权当今天是个誓师会,我们意气风发地迎接新一轮战斗。”你别说,遮着人心的纸捅破了,哽在喉咙的鱼刺吐了出来,大家的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一下子好了起来,顿时屋子里觥筹交错,也有了欢笑声。感恩节我们过得不算很惬意,但还算过得有意义。

感恩节的第二天,我们认真阅读了上诉法院的判决书。判决书是由海尔斯法官执笔的,一共有114页,而丘得斯的判决书,只有72页,当然,这已经够给我们面子了,因为类似这类的案件,不管是衡平法庭也好,上诉法庭也好,一般不会超过20页。

我说上诉法庭比衡平法庭更牛,上一个档次,一点都不是在拍上诉法庭的马屁。事实确实如此。如丘得斯法官的判决,核心是两个问题,一个是故意遗弃女儿,一个是坚决要回女儿避免递解回国,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?所以,海尔斯法官就不钻这个死胡同,另辟蹊径,丘得斯的判决,完全是王婆骂街,荤的素的一股脑都端出来。而海尔斯法官的判决,像一个江南女子在和你拉家常,满嘴的吴侬软语,让人觉得无比的惬意。但结论却不中意了,小孩的最佳利益就是继续留在贝克家,对不起,我只有“挥泪斩马谡”了,剥夺贺家的父母权。

我们也清楚,所谓的最佳利益,根本就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,可松可紧,最佳利益是个框,什么东西都往里面装。海尔斯麻麻扎扎地把那些东西往里面装,我们一时似乎没有看出破绽来,自然也没有回过神来。

还好,正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,2005年12月8日,中国大使馆向外发布了一篇新闻稿。

有朋友告诉我们,中国大使馆关注并介入中国公民在美国的民事案件,还是从安娜案开始的。而且介入时间最漫长的也是安娜案。确实如此,从2001年到2006年,五度春秋,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官员已经换了几茬人,但对于我们这对中国夫妻,为维护自己基本权利,与美国司法界的抗争,中国政府不离不弃,永远做我们的坚强后盾。李瑞佑参赞和王亦工秘书以及周倩等相继离开了后,邱学军参赞接替上来,中国大使馆于2005年12月8日召开新闻发布会,对上诉法庭的判决深表遗憾,并将继续关注安娜案。

新闻稿的主要内容如下: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新闻稿(2005年12月8日)11月23日,美国田纳西州上诉法庭做出判决,维持终止贺绍强夫妇对安娜的父母权的原判决。据了解,贺绍强夫妇已经决定尽快就该案向田纳西州最高法院提出上诉。

中国驻美国大使馆邱学军参赞兼总领事,就此发表谈话如下:我们对田纳西州上诉法庭有关安娜抚养权案的结果十分关注,并对此表示遗憾,我们已向贺绍强夫妇表示慰问。父母权是最基本的人权之一,安娜应该回到其亲生父母身边,由亲生父母抚养最符合她的最佳利益,理当受到法律的保护和道义上的支持。中国大使馆对安娜抚养权一案一直十分关心和重视,曾数次向有关法院提出依法公正审理的要求,并多次派出领事官员旁听案件审理。中国大使馆将继续关注这一案件,并根据领事职能为贺家提供必要协助。

邱学军参赞不仅在新闻稿中表明了支持贺家要回抚养权的观点,而且,他不久写信给田纳西州最高法院,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。信中邱参赞还引用了最高法院柯比法官的反对意见。柯比是上诉法庭的一名女法官,性格温柔,很有淑女范,但海尔斯法官的判决,让她震怒了,震怒得有点怒发冲冠。她在反对意见中写道:“贺家没有去探望安娜,但是他们选择到少儿法庭申请把全部抚养权从贝克手中拿回来。四个月中,他们不知疲劳地穿梭于法庭之间,就是为获得一个完整的抚养权。因此,他们没有去探望的过失,哪能说是蓄意的呢?”她驳斥道:“这明明白白是错的。”她反嘲:“这是什么逻辑,这怎么说得通呢?”

自古华山一条路,我们决定向田纳西州最高法院上诉了。

我们的上诉,还是在毛泽东思想的照耀下决定的。毛主席说过,美国人如果讲理了,那是他们没有办法了。事实也确实如此,与丘得斯法官蛮横、粗鲁的态度相比,海尔斯开始讲理了。他悄悄地替丘得斯拭屁股,对我们的判决又和颜悦色,一副小区居委会主任的口气。这就是理性的表现,再有平时都在一个屋檐下共事的柯比女士,这个案子居然引起了她如此强烈的反弹,海尔斯不得不引起深思。俗话说,响鼓不用重锤。中国大使馆邱参赞的长信,口气很平和,态度很强硬,在司法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海尔斯,难道他还不心知肚明?不管美国人有没有办法,上述的原因迫使他们讲理,法庭一讲理,我们就有转机。

在美国,不管是州最高法院还是联邦最高法院,要想把官司打到他们那里去,是非常不容易的。因为他们的主要职能,不是纠正案件的错误,而是为了解决有重大意义的法律问题。所以,要上诉到这个法庭,不是一种权利,而必须提出申请,要列出需要高院解决的问题,看他们该不该受理,否则,他们就会拒绝受理。

我清楚地记得,2006年4月25日,我们是在黄叶萧落的时候寄出上诉文件的,而我们收到田纳西州最高法院回复,已经是“梨花落,春入泥”的时候。田纳西州最高法院决定受理我们家的上诉,日程是这样安排的:上诉方我们贺家,以及支持上诉方的所有文件,必须在8月7日前上交到法庭;应诉方及支持者的文件,必须在9月8日前提交给法庭;法庭辩论定在2006年10月4日。

(作者:罗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