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军的军、师长们都曾跟随白崇禧征战多年,从没见过他这样手忙脚乱。一看肖劲光兵团来势甚猛,没怎么过过脑子就抄起电话,急令第7军军长李本一到衡宝路上的演陂桥设立指挥所,调该军第172师到演陂桥以北30里的红罗庙地区布防;调该军第171师2个团到衡宝路上的水东江一带待命;调第48军第176师到水东江以北40里的高地布防。
为了集中主力寻机实施反击,稳定衡阳至宝庆(今邵阳)一线防御,10月4日,白崇禧再调驻耒阳的第48军主力、驻乐昌的第46军、驻郴县的第97军,沿着粤汉铁路北上衡阳、宝庆一带。
至4日早上,略呈波状曲线的衡宝公路两侧,已是大军云集,雷声隆隆。
此时,肖劲光兵团担负突击任务的3个军,均已向前推进了20至50公里,控制了渣江至界岭一线,与敌形成对峙。同时,展开于湘江东岸、米水北岸的第46军和配属的二野第18军,亦正向耒阳以北和安仁西南挺进。
但此时敌情突变,在全长不过百十公里的衡宝公路上,白崇禧竟一下子集中了13个师的兵力,这使得肖劲光不能不考虑新的对策。
他当即电告四野总部:“考虑敌七军已到达宋家塘,我们提出以下两个作战方案:第一,以四十一军、四十五军、四十军歼灭敌七军、七十一军。如此则能吸引桂敌增援,将桂匪全部拉住,并能给桂匪以瓦解打击。以四十军抓住演陂桥地区之敌四十六军。第二,以四十五军、四十军围歼演陂桥、西渡地区之敌,以一部南进,切断湘桂路断敌退路,以四十一军牵制监视敌七军。如此七军处于我包围圈外容易跑掉。以上两方案由你们考虑,如同意第一方案则以四十一军由北向宋家塘西及西南,四十五军向宋家塘以东及东南包抄围歼,以四十九军两个师,由界岭转到宋家塘西北,阻击新化敌十四军及宝庆敌之增援。如何请野司直接下命令,以免电报往返而误时间。”
刚从北京参加开国大典返回汉口的林彪接到肖劲光的电报,对着墙上的地图一直琢磨许久。然而,他再次被白崇禧以进为退的伎俩所惑,判断:“敌正布置在衡宝间与我决战。”
4日23时,他命令中路军第12兵团各部:”目前我第一线兵力不够优势,各部应即在原地停止待命,严整战备,待候我兵力之集中。”
5日凌晨,第12兵团报告:各穿插攻击部队都已原地停止待命,只有第45军的第135师联络不上,位置不明。
10时30分,林彪再次电令第12兵团各部停止前进,并强调指出:“(一)目前敌之企图不是撤退而是与我决战。(二)在此情况下,我军应集结兵力,进行充分的攻击准备,然后待命攻击。(三)作战部署大约是:以四一、四五两军及四十、四九军之各一部,首先围歼水东江、宋家塘地区之敌。(四)目前已突过衡宝公路之我军,则应在水东江、宋家塘以南地区集结,在公路以北者暂勿南进。(五)各部皆须作敌向我进、向东或向南撤退以及在原地不动等三种情况的处置,并以机动精神处理情况。”并命令程子华率第13兵团掉转攻击方向,挥师东进,向宝庆、祁阳间前进;命令临时配属四野的二野第5兵团司令员杨勇率第16、第17军向白果市前进,以集中兵力与白崇禧主力决战。
11时,林彪口述给中央军委的电报:“我为集结优势兵力而歼敌,本日已令三十八、三十九两军转向宝庆、祁阳间前进,准备参加衡宝决战;届时如敌改变与我决战的计划时,该两军即中途直向全州前进”,鉴于“桂军行动狡猾、迅速,长于山地作战,我部队已有多次吃过其小亏”,他向军委提出“今后向广西进军仍以以五个军采取较靠拢的并进,如敌与我决战,则我亦能作战;敌退,则我仍能向前推进。如我兵力太分散,则遇作战机会而不能战,而遇敌退时,由于各路兵力不足亦无法堵住敌人”。
这时,阎仲川送来一份急电:第135师已于即日越过衡宝公路,穿插到沙坪、灵官店、孙家湾一线。
阎仲川一转身,手指准确地往湘中地区分幅地图上一摁:“在这儿。”
林彪顿时眼睛一亮。
第135师是3日下午接到的任务:直插洪桥。
祁东县的洪桥镇是衡阳至桂林铁路线上的一个大站,控制了洪桥,就切断了敌人的铁路运输,白崇禧在衡阳的长官公署机关、军需物资弹药全都跑不了。
师长丁盛17岁就当了红军,是从枪林弹雨里钻出来,有丰富的战争经验。他当时就预感到,插入敌纵深占领洪桥这么紧要的地方,敌人定会拼命争夺,到时必有一场恶仗。
4日上午,第135师出发了。那天天气极好,湘天碧透,山水亮丽,部队蜿蜒在如拂的秋风里。当时谁也没有想到,这一去,第135师将彪炳史书。
沿着湘中紫云山脉西麓,第135师一昼夜间隐蔽开进,走了近百里地。5日傍晚,到了花门楼附近,休息时本该架电台向军里报告位置了,但是丁盛一看天还没黑,就决定继续前进,超强度行军。呼呼啦啦又走了整整一夜,5日天蒙蒙亮时到了水东江。此地原是桂军第171师防地,因该师一天前被调到黑田铺方向,增援第176师与四野第41军作战,只留下个野战医院。这样一来,就造成敌衡宝线上的一个空隙。
前卫第403团参谋长王洪章跑回来报告:“师长,前面山沟里面有敌人一个医院,怎么办?”
丁盛说:“这个不要管他,医院嘛,留给后面部队收拾。”
第135师觅缝钻隙,迅速通过水东江。
过了水东江再向南几里地,就是敌人第一道防线衡宝公路。
这时,带领侦察分队一直走在全师最前边的侦察科长李俊杰又跑来报告:“师长,我们发现前边的公路上停着十几辆汽车,好像是敌人的后勤部队,拉拉杂杂的,人数还不老少。”
丁盛问:“你们看没看清车上都装了些是什么东西?”
李俊杰说:“多数车上装的是军装,还有一部分车上装的是被子棉花套什么的。师长,机会不错,打不打?”
丁盛断然道:“不打,穿插部队不要老想着占小便宜,万一被敌人拖住,不是要误事么。走!”
全师1万多人沿着一条山间小道,刮风似的急速通过衡宝公路,一头钻进城坪冲山脉西端的一个峡谷,直跑到30多里外的大云山南麓西段才收住脚。站在山上往南看去,两三里外就是坐落在盆地中的小镇灵官殿。
山间树木森森,小道崎岖坎坷,走人马行进耗时费力,因而第135师到达灵官殿地区,已是5日上午的9、10点钟。师部就设在山上的一座破庙里。部队一休息,丁盛就催参谋长刘江亭:“老刘,快架电台,向上级报告我们的位置。”。
半小时后军部就回电了。一看回电,丁盛与政委韦祖珍相觑无言,两颗心赛着往下沉。
日后丁盛回忆说:“收到第一份电报,才知道我们整个12兵团都在衡宝公路以北停止前进了,都没过来,唯有我们一个师过来了。这一下我就感到这问题大了:衡宝公路是敌人的一道防线,封锁线,我们突破了,过去了,但后面没有过来呀,隔得很远,我们走了一昼两夜,160里地呀,怎么办?当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,我命令赶快上山。部队占领山头,我们发报请示总部:‘我们没有接到4日深夜命令,现在越过了衡宝公路,位于灵官殿,怎么办?’”
1949年10月初的中国战场真是热闹,几出好戏连台唱──10月2日,陈赓第4兵团、邓华第15兵团及两广纵队刚刚打响广东战役,5日,徐向前指挥华北军区第一兵团发起太原战役;太原战役展开的当天,衡宝地区的敌我态势发生了奇妙的变化。
林彪毕竟是饱经战阵之将,一眼就看出第135师孤军突进所蕴含的全部战役意义。这一偶然性的出现仿佛是天意,为使林彪摆脱困窘而赐此出奇制胜的良机。把这枚棋子下好了,湘中南战局可能满盘皆活。
之所以说可能,第135师毕竟孤师突进,身陷虎狼群里。这枚棋如没下好,或许灵官殿就成了第二个青树坪。
他当即决定对第135师实施超越指挥,命令第12兵团:从即刻起第135师暂归总部直接指挥,该师的师、团的电台均应随呼随应,兵团和军的电台只可收听,不得参与指挥。
从4日深夜命令第12兵团各部停止前进,到5日上午超越指挥第135师,林彪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,作出了两个重大决定。
他太渴望决战了,并执拗地认定白崇禧也有决战的企图。可是他的部下都看出,白崇禧没这意思。
若干年后,丁盛分析说:“白崇禧是准备撤退,不是与我们决战,这是白崇禧的企图。而林彪得到的情报呢?白崇禧部队从衡阳、耒阳过来了,是准备要与我们决战。我认为,他是错误的判断,白崇禧不是与我们决战,是想把部队调过来,占我们点小便宜,然后向西。这个错误的判断形成错误的决定,使整个12兵团停止前进。如果不是这样,按照原来的计划,3个军并肩前进,我们很快就可以把白崇禧这些部队消灭的。3个军12个师,我们每个军是4个师,每个师都有万把多人,因为我们在天津补充的兵力很充实。我们4个军,二野的5兵团,即杨勇兵团,就在我们后面作第二梯队。决战也不怕的。一下子过去十几万人,只要插到洪桥,插到湘桂公路,那么白崇禧在衡阳的整个部队都跑不掉。白崇禧可以坐飞机走,但他的机关跑不掉,物资跑不掉啊。因为我们在这磨了好几天,他衡阳的飞机、物资就得以拉回广西去,白崇禧所有的部队都可以顺利地回到广西。如果我们部队全部过去了,我们师也不会在敌人的包围之下,打那么6、7天。4日过去的,6日打起来,一直打到10日才解决战斗。那样,我们就没有这样危险,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后来135师这样一个好战绩。”
5日12时许,隐蔽在灵官殿山间的第135师电台收到四野司令部的回电:你部原地休息待命。报务员迅速将电文译出,跑步呈送师首长传阅。
丁盛心里这才踏实了,立即部署第404团位置不动,南向石株桥方向派出侦察警戒;第405团位于孙家冲,西向宝庆方向派出侦察警戒;第403团位于刘家湾及其以东地区,北向水东江方向派出侦察警戒。3个团各控制一个山头成三角配置,师直属队居中;师指挥所位于孙家湾东侧高山上的一个大庙里。各团进入宿营地后,除派出侦察警戒,封锁消息,了解情况之外,督促部队抓紧时间休息,同时派出工作组,就地征集补充粮秣。
晚上野司又发来第二封电报,令该师:一、明日继续穿插,突然进至洪桥、大营市之线翻毁铁路。二、你们暂时归我们直接指挥,望告电台特别注意联络我们。三、目前敌后甚空虚,你们必须采取灵活机动的独立行动袭击小敌,截击退敌。
这一夜,灵官殿地区静悄悄。
天刚蒙蒙亮时,宿营在孙家冲的第405团3营已经起床整好行装,也撤了警戒哨,正在村子里上门板、扫院子、备驮具准备出发,敌第171师前卫营摸上来了。
这个营是敌第171师头天半夜派出的,走的也是第135师穿插的路线。走到天亮,在孙家冲发现第405团的3营。这个敌营长有点胆识,抓住战机,突然就发起了攻击。
3营立即选择有利地形,就地进行还击。
当第一阵枪响打破黎明的沉寂,6日这天就再没平静过。
在3营受攻击的同时,位于河东台地独立大院的团部,也被敌人的猛烈火力封锁住大门。团长韦统泰一面让政委金剑率团机关的同志从后门撤出大院,一面令副团长韩怀智潜至河西孙家湾组织3营反击。
丁盛一听第405团那边打起来了,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走脱,只好暂停出发,令各团占领制高点构筑工事,准备抗击敌进攻。
但敌前卫营终因孤军突进有些心虚,加上摸不清对手底细,遭反击后也不敢恋战,试探性地攻了几次就撤走了。
为防止过早暴露实力,第135师也不追击,仍在山中隐蔽着。天一擦黑,丁盛便率师主力为右路,经6公里外的石株桥插向洪桥。师参谋长刘江亭率第403团为左路,隔着一座山,与师主力向南并进。
两个多小时后,第135师左右两路人马,几乎同时与桂军第7军遭遇。
桂军第7军军长李本一统一指挥的第7军第171、第172师和第48军第176、第138师等4个师,原布防于衡宝公路上的演陂桥、金兰寺一带,阻止四野第12兵团南进。5日下午,该军奉命收缩,分两路向湘西南的武冈县转进。
6日拂晓,就在第135师与敌前卫营交火前,李本一率第7军军部及第172、第138师为第一纵队,由演陂桥沿城坪冲山脉向南,再折向西南,经黄土铺向武冈前进。第171师及第176师为第二纵队,由第7军副军长凌云上率领从金兰寺出发,分左右两路,并行于城坪冲山间两条山道,经大云山、白地市奔武冈。
走到天黑透时,敌第一纵队第172师先头部队赶到石株桥,正好与穿插洪桥的第135师主力遭遇,两下里乒令乓啷就打起来。
桂系部队虽是国民党杂牌军,但桂系头目李宗仁是副总统、代总统;白崇禧则先后当过参谋总长、国防部长,正所谓“朝里有人好做官”,桂军的装备总是优于其他杂牌军。
一年前,国民党国防部次长兼保密局长的郑介民跑到美国活动,弄来一批可装备10个师的美式枪械,于今年2月运到上海和台湾。
在3月底李宗仁召集的那次军事会议上,白崇禧提出他在武汉和广西有好几个新兵训练处,急待配发武器,要求拨给他4个师的美械装备。但顾祝同当场反对,说:“现在全国各地新兵新兵训练处甚多,都要求领发武器,所以此事必须由国防部统筹配发。”
白崇禧一听火就上来了,愤怒地指责他说:“过去就有许多好武器,能打仗的部队不发,不能打仗的部队倒发了,结果都送给了共产党。现在局面弄到这个地步,你还想操纵把持吗?”
顾祝同也不示弱,两人赤面红脸地大吵起来,差点要动起手来。
国防部长何应钦出来打了个圆场,答应此事他会仔细研究一下,请示了李代总统再决定。这才平息下这场风波。后来国防部还是拨给了白崇禧2个师的美械,其中的一半就装备了第172师。
再向南30来公里就是洪桥了,可是第135师主力跟清一色美械装备的第172师打了一夜,硬是过不了石株桥,而且敌后续部队还在源源不断涌来。
敌第二纵队右路第171师是当天下午3时,进至大云山南麓的白鹿峒一带,距西南的石株桥不到20里。可是左路第176师因道路险峻,辎重马匹行进艰难,没能赶到指定地点。看看部队走得人困马乏,凌云上便决定就地宿营,等候第176师。
不料当天晚上没等到第176师,却把第135师的第430团等来了。
师参谋长刘江亭亲自带领第403团1营作前卫,进至大云山南麓的神前洞一带,突然与敌第171师狭路相逢。山间黑灯瞎火的,刘江亭也不知道对手是桂军精锐整整一个师,带着前卫营就插到敌窝里,扭住就打。
团主力一步没跟上,便与前卫营失去联系。偏赶这当口上电台又发生了故障,与师主力也联络不上,团长刘世彬只好率部继续向前穿插。走到一个村子边,团长刘世彬见部队十分疲劳,就传令原地休息一下。可官兵们一坐下,就乏得倚着树根,靠着沟坎,东倒西歪地睡着了。
可是,跟在队伍后面的团警卫连3排却在一个岔道口迷了路,稀里糊涂地钻到敌宿营的村子里,被敌第171师的2个营围住打。这个排40多人无所畏惧,以寡敌众地打了6个多小时。临近拂晓,全排仅剩8人,在连长周葛亮的带领下浑身是血地突围出来。
许久没有第403团消息,在石株桥指挥作战的丁盛因放心不下,后半夜时便派第404团参谋张佑陪着师政治部主任任思忠去找。天微明时,他们在离神前洞四五里远的同乐坪村,找到了第403团主力,两个营正在呼呼睡大觉。正巧这时候,任思忠影影绰绰地看见敌第171师大队人马,沿着山坳的田间小道,从东北方向同乐坪开过来。他连喊带推地:“快起来,快起来,敌人上来了!”
官兵们一惊,跳起来就往南山上跑,抢先占领制高点,鸣枪开打。
这一夜乌云满天,不见一粒星光,激烈混战中的第135师官兵谁都没想起这天是中秋节。
这天晚上,在雅称“雁城”的衡阳,白崇禧也忙得没顾上吃口月饼。他正在位于湘江西岸的五桂岭上,亲自主持召开一个紧急军事会议,由长官部参谋处长林一枝向十几个兵团司令、军长们作战情综合报告。
这个干瘦的处长说话很利索:“现在,林彪共军之主力已经从正面向衡宝方向推进,其两翼进展最快,这使我们当前所处形势十分不利。据此,我以为最好能够换一个地方再与共军作战。”
不料心情烦躁的白崇禧一听眼就瞪圆了,拍着桌子声色俱厉地质问道:“换一个地方?换到哪里才是跟共军打仗的地方?”
林一枝吓得连忙低下头,再不敢说话。几个兵团司令官你说打他说退地斗了一阵子嘴,可谁也说不清个子丑寅卯。闹哄哄地吵了个把小时,没吵出个所以然来,白崇禧只好让散了。
回到临时官邸刚刚入睡,情报处长匆匆跑来将他叫醒,报告说第171师发现有支共军主力部队,至少有一个师的兵力,已经越过衡宝公路,穿插到灵官殿地区。
白崇禧迷迷瞪瞪地坐起来:“这怎么可能?我们在衡宝公路一线放了十好几个师,共军纵有天大的能耐,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穿过了衡宝公路吧。”
情报处长肯定地说“健公,情况确凿,171师前卫营今早和他们遭遇,有过激烈交火。据长官部谍报,今晚石株桥方向也传来枪炮声。”
白崇禧彻底清醒了,急忙披衣下床,进了隔壁的客厅。他一把扯开壁挂地图的布幔,凑近了一看,便泥塑似地愣怔在那儿。
灵官殿距石株桥5、6公里,石株桥离衡桂铁路只有20几公里。他马上便明白共军这支穿插部队的战役意图了,急忙对情报处长说:“快请诸位长官马上到我这里来。”
夏威、张淦、徐启明、鲁道源等匆匆赶来时,正是午夜。
兵团长官无一不是久经沙场的将领,听了敌情通报,立刻掂量出局势的危急。这万人穿插部队,已将华中20多万人马逼入势险节短之境。这时,就连一向嚣张,坚决主张进攻、决战的第3兵团司令张淦也不说打了。
白崇禧下决心,全线撤退。他留下夏威协助他连夜部署:第1兵团黄杰部由宝庆经武冈退往全州;长官部和第3兵团张淦部由衡阳以西地区经祁阳退向全州;第10兵团徐启明部由耒阳经冷水滩撤到全州;第11兵团鲁道源部,沿湘桂铁路两侧撤向全州。
这正是毛泽东7月就已为他画好的撤退路线。
撤退是突然而仓促的,好在华中各兵团对撤退早已驾轻就熟,天还没亮有的部队就已开始行动。但因无线电受到天气干扰,与第7军的联络时续时断。临近拂晓时,竟完全失去他们的消息了,这让白崇禧忧虑不已。
等到7日天亮还没有第7军消息,白崇禧不再等了,乘军用飞机飞往桂林,易地指挥这场大撤退。
作者:张嵩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