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晓风与夏雨的爱情,刚以两人结合画了高调的句号。
“祝兰和贺建军谈恋爱了”的消息又不胫而走。
祝兰初闻,入耳心惊,惶恐不安,随即认定消息是程钢发布、经由他那些狐朋狗友传播的,不由怒火中烧,愤而登门质问程钢。程钢一人在家,圈在老藤椅里看书。她直冲到他面前,手指到了他的两眉之间:“你,造谣!你凭什么说我和建军哥谈恋爱?”
程钢莫名所以,待明白所指,觉得她简直疯了,同时觉得她的话分外刺耳。他懒懒地抬起眉毛望了她一眼,耷拉下眼皮不理。祝兰推他肩一掌。他望着自己的肩膀,用手指弹弹,说:“男女授受不亲,请勿动手动脚。”“谁让你不回答?你敢造谣却不敢承认了?”程钢嘴一瘪,讥诮地:“你该这么问:钢哥,你怎么说我和建军哥谈恋爱?都是哥嘛。”
祝兰气得鼻子都歪了,却又说不出话来,只拿眼狠狠瞪他。程钢也冷漠地看着她,她瞪着瞪着眼泪不争气地上来了,问没问出结果,却让他看了流泪,大大使不得,便抽身走了,到门口与人撞了满怀,抬眼见陆云喜豁着嘴惊愕地看着她,也不招呼,肩一缩走了。
陆云喜纳闷地看着她的头顶没在楼梯转角处才回头,又看到程钢鼻眼也不在本来的位置,沉声问:“闹什么鬼?”“没事。”程钢笑得勉强。陆云喜仍看了他半晌,仿佛看出真没事,才拖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,说:“正好你在家,咱爷孙谈谈。马上毕业了,给爷爷说说,你怎么打算?”“打算?没打算。”“钢儿,人一辈子没打算不行。你听爷爷的,在渝钢不懂技术是没出息的,必须要进入核心技术岗位工作……”程钢笑:“爷爷,您的话太对了,我保证遵照执行。您管我们分配?准备把我送哪个核心部门……”陆云喜脸色变了。程钢才意识到自己太失礼,赶紧地:“我是说,谁有爷爷这么懂行又为我真心着想的。”陆云喜叹口气:“你是说爷爷没用啰。”
程钢觉得自己刚才没轻没重过头了,爷爷已不是以前的爷爷,着实老了。
程钢扑过去,一双大手按住爷爷的肩:“爷爷,我是真心的,咱举目一观,渝钢几万人有几个可比爷爷的见识?还有谁像爷爷这么真心关心我,对不?所以,我不能指望完全如愿不是?但是,爷爷的精神我是领了,无论什么工作什么岗位,要有计划、有打算、有机会要逮住、没机会要创造机会并且要逮住……”“得得得,别这儿跟我贫。我这辈子听哄我的话还少了?”陆云喜撑着腿,努力站起来,程钢感受到手下的一种力是真用了劲的,而真用了劲也动弹不得,如果他不松手的话。曾几何时,爷爷老到这样?程钢心酸得紧。
“不管用啰,人老了,没用啰。”陆云喜叨叨着挪腾进了里屋,留下一串话。
程钢不再跟去。他知道从前那套不管用了,自己也不是小孩了,有些动作和语言是有时效性的。加之对爷爷的见解和行为他并不认同,只是应和。在家里,他不应和他,就没人应和他了,当然,在家外,爷爷的状况亦不比在家里好。他感觉自己一直在担待着爷爷,这让他不无心酸。
祝兰与贺建军的爱情故事比夏雨版的波及面更广,而且风暴中心不在两个当事人,而在鲁綦兰。鲁綦兰的反应,比两个年轻人谈恋爱更吸引人。
鲁綦兰并没意识到这些,她是一个纯母亲的反应:“二十岁不到,学业未成,工作没找,哪有资格谈对象?什么风气!我家绝不允许!”
这条理由本已陷祝兰于理屈词穷。但鲁綦兰直心直肺,她接下来的话就让自己被动了,她不无愤慨地说她直接怀疑贺建军的动机不纯,不是真心喜欢祝兰,而是因为她这个当妈的是分管人事的领导,是另有所图。
这话在祝兰听来是莫大羞辱,对贺建军人格的侮辱,对他们关系的侮辱,同时也是对她最大的侮辱,这逻辑表明她不值得人爱,倘若有人爱她,是看她妈分上。
鲁綦兰理直气壮地说:“我是对你负责!”“你一向教育我们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。现在你又要负责了,到底谁负责啊?”“你——你——这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,人生……”“不要动不动拿人生来威胁我!”暗战到了明火执仗。后来,她认为与其说自己勇敢,不如说是早在等待一场反抗。
作者:刘文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