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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1949:川东川东》 | 第八章 西宁场暴动

发布日期:2020-12-17 17:47 来源:重庆出版集团

巍峨险峻的喀斯特地质峰峦,好像原来是一个整体,被大自然的神工鬼斧从中乱砍一气,裂成许多深沟高岭,插笋般呆呆排列。高的头顶青天,云罩雾绕,不见顶端,低的也在海拔千米左右,怪石凸凹,危崖遍布。

高的峰,低的峦,险恶林立,爬满了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古藤野草、灌木乱竹,老林中虎、豹、熊、狼往来出没,走兽飞禽各得其所,一派黑苍苍、阴沉沉的景象。

乳白色的雾障,在峰峦、老林间缓缓移动,犹如奔涌的江涛湖水,又像天宫的织女到凡间晾晒晶莹的丝绢。

千山万峦之中,被称之为“天坑”的溶洞星罗棋布,比比皆是。数不清的河流溪水,由于喀斯特地质作用,把众多的水流过滤得如同透明玻璃,又如同流淌的白亮缎子,水藻、卵石、游鱼,历历在目。河道峡谷,风光绮丽,令人心醉神迷,最有名的是被世人称之为小三峡的大宁河。

神秘、古朴、原始、荒莽,这种奇特而险峻的地域,为众多的绿林好汉和亡命江湖之士提供了天然庇护地,也给共产党人从事秘密活动提供了难得的环境。

川东临委、下川东地工委决定在三峡地区举事后,巫溪一带更成了共产党人的频繁活动地和重要游击区。

奉大巫支队、奉大巫工委作出袭击云阳南溪镇和巫溪西宁场暴动的方案后,暴动总指挥卢光特等人快速返回了巫溪,与王庸会合,并立即召开了秘密会议。

会场正中的火塘内,明晃晃燃烧着一大堆木柴,火舌蹿跃,呼呼作响。挂在火塘上的硕大铁鼎锅内,开水滚沸。弥漫在会场内的水蒸气,在屋梁上聚集成一些水珠,不时滴到与会者头顶、脸上。

卢光特一身粗布衣裤,头缠白布帕,脚穿千层底布鞋,脸上被山风、烟雾吹得粗糙黑红,一副典型的山民模样。他把手中的长旱烟管送到嘴里吸了两口,随即又用力一吹,把烟锅内的烟灰吹落到地上,深深吸了两口气说道:

“南溪袭击战和西宁场暴动,下川东武装起义关键性的两大战斗,只能成功,不能失败。南溪由奉节、云阳的同志负责,西宁场就全靠我们巫溪同志了。为确保西宁场暴动万无一失,我们先要作好组织与准备一些策反工作。具体方案由王庸同志给大家交待。”

从外表看,王庸与卢光特一样,活脱脱一副山民形象。这副模样,既容易与广大山民接近,又不易被巫溪县的军、警、宪、特注意,能起到一层保护色作用。

王庸从怀中拉出用毛边纸装订的小本子,翻开看了几眼,又合上放回怀里:“首先,我们要成立起一个暴动指挥所,这是暴动的中枢神经。指挥所就设在谢镜澄同志家里。经我们反复讨论,陈世富、王国裕、周道纯你们三人继续配合谭国保,策动241师581团的一个连,随时准备响应起义。”

点到名的几人当即各自伸出一只手,紧紧重叠在一起,以示决心策动成功。

离火塘偏远的刘德田,是已打入了宁厂镇公所的共产党员,并代理了警察队长。王庸望了望刘德田被塘火照得半明半暗的面孔:“老刘,你要牢牢掌握和控制枪支,稳定、教育已发动的部分士兵,随时准备里应外合。”

刘德田点点头,算是回答。

接着,王庸指示王春的妹夫利用在大宁盐场税警队当兵的有利条件,把已发动的部分士兵和谢镜波、蒋永明在税警队内部结交的朋友串连起来,积极配合武装起义。又指定谢镜澄和蒋永明随时了解税警队情况,每天向暴动指挥所汇报。

待王庸布置完毕,卢光特又指令被巫溪游击队掌握住了的上磺乡电话总机、宁厂电话总机、两河口电话总机、谭家墩乡公所电话总机,随时向游击队传送敌人动向和情况。同时又布置卢光福在上磺一带继续组织力量,起义成功后,就与巫山长溪河、奉节黄村乡的游击队相互接应。

卢光特不仅是一个杰出的暴动组织者,又是一个极富鼓动性的演说者:“同志们、弟兄们,西宁场暴动一旦成功,定将使巫溪县政府、国民党驻军惶惶然然,他们认为在这偏远闭塞之地,不会有武装起事,而我们却硬要石破天惊,叫他措手不及。我们的起事,我们的姓名,将在这片土地上长久流传,永留不灭!”

他把右手握成拳头,高过头顶,一字一句,凛然大义:“我们的暴动,一定会胜利,一定要成功!”

全体与会者深受感染,豪迈激昂地齐声道:“为了暴动,刀山敢上,火海敢闯!”

暴动动员会议完毕,卢光特又专程赶往宁厂,找到公开身份是国民党巫溪县党部候补执行委员、县参议会副参议长,实则是共产党员的廖超生布置任务,要求暗中配合,及时提供给养。随即又布置蔡自新在白鹿溪、塘垭子、徐家坝、风洞子一带迅速组织武装力量,随时准备策应暴动。

1948年1月6日晚,寒风劲吹,严霜似剑,西宁桥峡门口明道茂住屋,桐油灯光被从墙壁缝隙、瓦隙、门窗处刮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。卢光特不时掏出怀中的一只旧表看看,神情凝重。

屋外小道上一片寂静,高耸的峰峦于天边形成一些狰狞恐怖的灰白口子,让人不禁感到,过了那道口子,就是另一个星球上的神秘世界,那个世界或许是光明灿烂,锦绣仙境,也或许更为黑暗,惨如地狱。

终于,老林边传来一长一短野狐子的叫声,这是今晚的联络暗号。但卢光特又担心是老林内野狐子凑巧发出了同样叫声,他暂未作出回答。

一会儿,老林边缘又出现了一长一短的野狐子声,卢光特消除了心中疑虑,示意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他身边的王庸赶快作出反应。王庸把双掌合卷成喇叭状,凑在嘴边,一长一短的野狐子声传递了出去。

老林边缘闪出一些人的身影,跳上绳索小道,径直走向明道茂家。每走近一人,卢光特、王庸都要抓住对方手握握,有些袍哥身份的参加暴动人员,不知握手这个礼数,仍双拳相握抱至胸前,拱手而礼,卢、王两人也依袍哥之规依样回礼。

房主明道茂将潜来的暴动人员引到里面去,围坐在堂屋内火塘边。王庸用目光默默地数了数赶来的暴动人员,共计24人:卢光特、王庸、卢光星、王春、熊学元、贺良才、李国高、吴丰登、刘景太、龙德成、包剑锋、杨贤哲、杨采成、刘顺培、李德云、张友德、张廷佑、朱安柏、朱安太、朱吉风、吴显才等。

这24人在后来被称之为“西宁场暴动24勇士”。

卢光特环视了一遍围坐在火塘边的其他23人。神态异常庄重:“袭击云阳南溪的战士,将从后天开始行动,而西宁场暴动,在明天就要正式开始,比云阳那边还要早两天。”

“奉大巫支队、奉大巫工委对这边的暴动寄予极大希望,在等候我们的佳音捷报,我代表暴动指挥所,请各位在明天行动中,勇往直前,无所畏惧,一举拿下西宁场!”

卢光特言毕,向火塘内扔下几支干柴,立即蹿起长舌火焰,把整个堂屋映得透明通红,24人通体上下,闪动着亮晃晃的桔红光亮。

一名袍哥首领的暴动人员,向坐在旁边的两人把头一摆,一人走进明道茂家灶房,拿出一个酒罐,几只土碗,一一摆放在火塘边,然后倒满烈酒。另一人走到堂屋外的鸡圈旁,伸手拉出一只健壮雄鸡,快步返回屋内,抽出腰间的锋利匕首,往鸡脖子上一抹,殷红的热血喷射而出,红花花的滴进酒碗。原先围坐着的暴动队员,全体肃立,轮流端碗,仰脖喝了鸡血酒。24条汉子热血奔涌,激情翻卷。卢光特把手中的酒碗往后一扔,大嘴一张,喷出一口浓烈的酒气:

“出发!拿下西宁场!”

24条人影在堂屋墙壁上一阵晃动,随即涌出门去,如同24座峰峦,劈头盖脸压向西宁场,惊得老林中的夜猫子一阵惊恐乱叫,扑扑飞腾。

巫溪县境内大大小小的场镇中,西宁场战略位置、物产、钱财、人口、影响,均名列前茅,既是巫溪又是下川东的一重要商埠。镇子四周峰峦环围,老林无边,龙骨岩石板铺成的街道,被不知多少代人踩踏得光溜平滑。青瓦铺盖,圆木搭成,木板成壁的房屋,如鱼鳞铺就,高低错落。商店、店铺、客栈,毗邻相连,山货、特产、奇珍,琳琅满目,这里还产鸦片烟,与大宁盐场一样,是巫溪县的重要财源地。

1月7日,天刚蒙蒙亮,躺卧在峰峦怀抱之中的西宁场,寂静无声,还没苏醒过来,只有几家开早餐的店铺屋顶上,升腾起几缕灰白炊烟。

场镇上下两头的卡门,仍紧紧关闭。突然,躺卧在上街卡门内的一条老狗,把身子一扭站了起来,竖立起的双耳不停摆动,望着卡门外“汪汪”吠叫。老狗一带头,场镇内所有狗便跟着嚷叫,狗吠连片,叫声鼎沸。

守护上街卡门的乡丁从哨棚里钻了出来,对着狂吠不已的老狗大骂:“你他妈的是活得不耐烦了,想进大鼎锅洗滚水澡嗦!”

乡丁边骂边端枪瞄准老狗,而老狗依然望着卡门外狂叫乱吠。乡丁心生疑虑,用手背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,再向外一望,顿时惊得目瞪口呆,24条人影挟带着灰白晨雾,飞一样奔来,跑在前列的几人,抬着一根粗长圆木,更是快步疾走。

乡丁返过神来,失声大叫:“妈呀!棒老二抢来了!”

他把枪一扔,撒开双腿向镇街狂奔进去。跑近卡门的暴动人员,用抬着的粗长圆木猛力一撞,卡门轰然有声,轧轧作响。再一撞,卡门摇晃了几下,“哗啦!”一声为之洞开。24人一齐涌进了西宁场,迅速按原计划分成两路横冲直撞。

一路由卢光特带领10来个人,直扑后街碉楼。沿途响声大作,但碉楼上没有任何反应。卢光特以为是守护在碉楼里的乡丁要待暴动人员走入射程后才开枪,便在快要靠拢碉楼时,下令伏倒在地,叫两名嗓门大的暴动人员喊话:

“喂,听着,你们先把枪扔出来,我们保证不杀你们!”

碉楼毫无反应。

两名大嗓门暴动人员又接着嘁:“国民党快要垮台了,你们为他们卖命划不来!”

碉楼仍死气沉沉。卢光特心里疑惑,带着暴动人员猫腰行进,碉楼还是一声不响。卢光特干脆快冲,靠到了碉楼门口,身子一侧,偏在墙壁上,右手向里一甩,射出一串子弹,碉楼内一派死寂,卢光特与几名暴动人员闪了进去,只见碉楼内空空如也,不见一人一枪。

暴动人员立即飞身返出,又不费一枪一弹,抢占了乡公所与上下街口,几名暴动人员感到如此轻易就达到了目的,心头有些不解恨,端起枪,一阵点射,打烂了电话机,又打断了电话线:“鸡巴个西宁场,咋个和得像个烧洋芋嘛!”

另一路暴动人员,由王庸带领,从上街向下街直扫,在快要冲近地主刘洪纪店铺时,突然飞来一串枪弹,两名暴动人员“哎哟”叫喊,一个肩部中弹,一个大腿受伤,鲜红的血液透着热气,牵线般滴到石板地面上。

王庸心头一惊,赶忙指挥暴动人员散到街道两旁。掩藏在店铺内的刘洪纪厉声叫道:

“我说你们几个毛毛虫,也不打听打听,就跑来找你们刘大爷耍横,这下你们晓得厉害了嘛!要是胆敢再向前走,小心打碎你们脑袋!”

刘洪纪骂毕,又是一阵狂笑。

王庸心中腾起一把无名烈火,暴喝一声:“给老子狠狠打!”

10多名暴动人员,均是经过挑选枪法极好的敢死之士,顿时枪弹横飞,多数像老林中的飞鼠虫,钻进了店铺枪眼内,里面传出几声“妈呀!”的惨叫,夹杂着一阵乱糟糟的跑步声以及刘洪纪“不准跑,谁跑打死谁!”的恐吓声。

王庸一挥手,暴动人员如同飞天大神,眨眼就冲进了店铺,只见地板上躺着几具流淌着血液的尸体,有的是被从外面飞进来的枪弹击中,有的则是临阵想跑而被刘洪纪开枪打倒。王庸双唇一瘪,望着躺在地板上的刘洪纪嘲弄道:

“我还以为你这个刘大爷硬是了不起,叫我们拿起没办法。结果,也就是这样一刷子嘛。”

王庸把食指套在扳机孔内,随即一旋,手中的链枪翻了几个圆圈。

刘洪纪双眼血红,凶暴暴望着王庸,好像老林中的一头困狼。

王庸双眼一瞪:“不服气嗦,那我们退出去,再摆开架势干一场嘛!”

刘洪纪血贯脑门,大叫一声,从地板上跃起,双手张成钳状,拼命扑来。王庸心头一怔,赶紧向侧面一闪,刘洪纪一个扑空,重重摔在坚硬木板上。两名暴动人员举枪欲打,被王庸制止住:“这种人,最怕在大庭广众出丑,给我押出去游行示众!”

暴动人员裹带着刘洪纪返冲到街上,边走边向前开枪。其他作好了准备的几家商号、店铺和钱庄,见势力、胆量比他们大的刘洪纪作了俘虏,便放弃反抗念头,由着王庸一路人员势如破竹,横冲直撞,无甚阻拦地赶到了乡公所,与卢光特一路人马会合。

这时候,两路人员均感到有些纳闷,咋个没见到乡公所人员与乡丁?

当下满街大搜查。但查遍了主要店铺、商号、客栈,均无一所获。卢光特大奇之,叫王庸向空开枪示意,暴动人员全部回到乡公所。

世上有些事,当你以为办不到时,天公却偏要成事。就在王庸枪响之时,旁边的一间破房内传出惊慌的“窸窸窣窣”之声,王庸举着大张机头的链枪,如脱弦之箭冲进破房,一眼看到墙角干草堆在不停蠕动,便暴喝一声:

“什么人,立马站出来!”

干草堆静下来,一时无声无息。王庸举枪向空射击,震得屋梁瓦缝的灰尘簌簌下落。

干草堆顿时散开,站立起一个30岁左右男子,满脸惊恐,双腿微微发抖。王庸用枪逼着男子走到外面,卢光特威严地打量了他几眼,抬手握握插在腰间枪支。男子以为卢光特要枪毙他,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,一边不停向卢光特、王庸磕头,一边连连叫喊:“求大爷饶命!饶命!家中上有老母,下有妻儿,要我供养,杀了我一人,便是杀了我全家!”

捆绑在旁的刘洪纪见状,破口大骂:“余祯祥,你他妈的枉为乡队副,怎能向土匪下跪求饶,要杀要砍随他们便,啷个这样没有骨气!”

两名暴动人员抡圆胳膊,狠狠地抽过去,刘洪纪脸上顿时肿胀起来,嘴角流出的血液,蚯蚓一般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。卢光特转身慢慢踱向刘洪纪,目光如剑,紧紧盯望了刘洪纪半天:

“我佩服你是条汉子,不然的话,似你这样又臭又硬,早下令把你做了!”

刘洪纪不由自主低下了头颅。卢光特又转身向余祯祥开口道:“实话告诉你,我们不是占山为王,抢劫他人财物的土匪,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。只要你告诉我们,乡长、枪支藏到哪里去了,我说话算数,保证不杀你!”

余祯祥身子一抖,又连连磕头:“我说,我说,乡长余成英在你们来之前,到汤家乡薜家吃酒去了,临走时吩咐说,县政府通知,共产党游击队要搞暴动,乡长说我们啷个是共产党的对手嘛,叫我们把乡上27条枪藏在了任立明家吊楼下红苕窖里,乡丁们没有枪,又害怕共产党,早就跑了。”

他一气说完,害怕卢光特不相信,便手指头顶,赌咒发誓:“如果我乱说了一句,你们马上敲了我。”

王庸脸露鄙弃之色,心里暗想:就凭这样一伙窝囊货,国民党不垮台才怪。他下巴向上一扬,示意余祯祥站起来:“你马上带路,去起枪支!”

余祯祥连连哈腰点头:“要得,要得!”

卢光特下令将刘洪纪等几家地主、商号的300多匹土布、银元、庄票、铜元、杂货、粮食等浮财,全部没收,除银元留下作为游击队给养,其余全部散发给街上穷人和过路的贫苦农民。

卢光特、王庸押着余祯祥,直奔任立明家,脚下卷起的尘土,高高飘浮,惊得路道两旁之人,纷纷躲避。

当暴动人员赶到任家时,恰遇任立明打开房门欲外出,王庸一个箭步冲上去,枪管死死抵住对方胸脯,暴喝一声:“红苕窖在哪里?”

任立明心里明白是什么回事,但脸上不露声色,装模作样回答:“不知大爷这个话是什么意思?”

王庸大怒,把枪管又在对方胸脯上抵了抵,任立明再欲装疯卖傻,但一眼看到在暴动人员背后躲躲闪闪的余祯祥,立刻投过去两道凶狠目光,余祯祥赶忙低眉垂头。

任立明知道再装糊涂也是白搭,把身子一侧,向吊楼指了指:“你们实在是要,自己去拿!”

任立明言毕,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,身子歪倒在门框上。暴动人员一拥而上,抱开吊楼下的一堆干草,露出一大块石板,再合力掀开,现出黑森森的窖洞。

两名暴动人员跳了下去,马上递出几捆枪支,卢光特下令解开,一数,不多不少,27支。卢光特心中大喜,吩咐暴动人员背到肩上,立马离开任家,跃上绳索小道,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峰峦与老林之中。

西宁场暴动,由于事前做了严密的组织与策反、统战工作,因而尽管卢光特、王庸等24人闹得个惊天动地,人仰马翻,但相邻场镇、大宁盐场的警备人员、乡丁武装,都无一前来围剿。

四乡电话总机也卡住消息不报,乃至县政府很久才得知西宁场详情。县城震动,县长大怒,下令县保安队出城追击。但暴动的24人早经下堡、后河、赶场坝、白羊河等地,于1月8日晚赶到了凤凰乡的鸡头坝。卢光特、王庸商议,索性一不做,二不休,干脆来个顺手牵羊,攻打鸡头坝乡公所。

可是,由于该乡事先接到西宁场暴动消息,早已严阵以待,做好了严密防范,致使24人久攻乡公所碉堡不下。卢光特担心在此耽误久了,县政府保安中队追赶上,与碉堡里的乡丁两边夹击,暴动人员会寡不敌众,损失惨重。于是便放弃继续攻打,离开了鸡头坝,冒严寒,顶风雪,星夜兼程,当晚过水浪沟、螺蛳溪,一直奔走到天亮,赶到了塘坊与古路相交的石坝子。在此稍作休息,又继续开拔。再经漆树垭、竹园坪,到达高治乡碗厂沟的黄汉成家住了一宿。

第二天天才麻麻亮,突击队又向前进发,爬上了奉节县境内的险峻高山铜钱垭。卢光特、王庸等24人住在黎云波家,一边准备整训、休息,一边派人赶至青莲、昙花,将西宁场暴动情况告知了彭咏梧、陈太侯等支队、工委成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