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、戏曲教育家沈福存辞世 一生知遇遍梨园 但留菊香在人间

2009年，沈福存从艺60周年之际拍摄的生活照。（本组图片由重庆京剧院提供）

沈福存2004年赴香港演出时后台上妆照。

11月11日23时35分，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、戏曲教育家、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（京剧）代表性传承人沈福存因病医治无效在重庆逝世，享年87岁。其弟子、重庆市戏剧家协会主席程联群表示：“这是戏曲界的一大损失。”

自小学艺，开创“沈氏表演风格”

沈福存，1935年生于重庆。1948年，13岁的沈福存进入京剧厉家班“福”字科学艺，初习小生，主工青衣，中途改学老生，他潜心领会京剧梅、尚、程、荀四大流派的艺术精髓，潜心研习京剧张（君秋）派、尚（小云）派艺术的表演要领，并从周慕莲、阳友鹤等川剧名旦的表演中汲取养分，逐渐形成自己“宗”梅（兰芳）、“肖”张（君秋）、“习”尚（小云）又别具新格的艺术特色，在广大京剧爱好者中赢得“山城张君秋”“四川梅兰芳”的美誉。

他主演的剧目累计达到60余出，其中《玉堂春》《王宝钏》《凤还巢》和《春秋配·捡柴》成为其艺术成就的标志性剧目，被称为“沈氏三出半”。在“四大名旦”“四小名旦”之后的京剧舞台，“沈氏三出半”足以支撑起一位杰出京剧表演艺术家的高度和分量。沈福存在长期舞台实践中，用戏曲程式动作进行创新演绎，从而使得传统戏剧拥有现代性，在京剧界开创了“沈氏表演风格”。

在程联群看来，沈福存的旦角戏和别人不同，有时代气息：从前看戏实际上是听戏，闭着眼享受，不时叫声好；而沈老的戏，除了听唱，还着重表演，讲究声、色、艺，打破了常规。“这得益于老师特别注重将生活中的细节运用到表演中，在细微上下功夫。比如表演女子出门，要先扯一下衣服，还要摸一下头，得考虑古时女子烫衣是用米汤浆，抹头发是用刨花油。表演时动作就得符合这一历史常识。”

提携后辈，培养出一大批戏曲艺术人才

挽联写尽了这位京剧名家一生的风采——“天地动容泣福存，菊坛洒泪失翘楚。”一旁的电视机里不停循环播放着沈福存生前的采访视频及表演片段。沈福存平易近人，乐意提携后辈，程联群、刘丹丹、周利、刘铮、李晓兰、万晓慧、张笠媛、朱虹、蔡晓莹等众多京剧演员相继成为他的徒弟或学生，他为中国戏曲培养了一大批戏曲艺术人才。

沈福存的女儿、中国剧协副主席、重庆市文联主席、重庆市川剧院院长、“梅花大奖”得主沈铁梅，也是沈老优秀的学生。父女俩还曾一起获得“第七届中国金唱片奖”，这是迄今为止中国戏曲界唯一一对父女双双获此殊荣的案例。

沈铁梅曾说：“我的胎教就是京剧”。就连她的名字，也来自京剧《红灯记》。两三岁的时候，小铁梅便能跟着父亲哼唱样板戏；到了四五岁，父亲就要求她每天至少练功1小时。父亲的严格，为她的艺术人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

日常工作中，沈铁梅总爱向父亲请教，名动海内外的《金子》中几处出彩的地方，就是父女俩一起完成的。“我以前唱《祭江》时，总感觉劲头把不准，行腔运用不当，父亲就告诉我要体会人物内心，体会主人公祭完江后为什么要投江，不能死唱，要有情。”在沈铁梅记忆中，父亲极少表扬她，“以前我表演的时候如果他觉得不好，表演回到家之后他还会给我说戏。直到我演完《金子》，爸爸才算真正认可了我。在我心中，他就是一位慈父、严师、智者。”

对于想要请他指点的青年演员，沈福存总是不遗余力地给他们说戏，悉心指点、鼓励。在他去世的几十天前，他还在床上一边吸氧一边用微弱的声音给弟子及学生上课。

“前段时间我去看望老师时，我给他唱了《西厢记》，他还在病床上给我说戏。没想到这竟成了老师给我上的最后一堂课。”跟沈福存学戏30余年的程联群，对师傅向她传授戏曲表演知识的场景历历在目。1988年，程联群拜师沈福存，沈老将自己的代表剧目“沈氏三出半”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她。在与沈福存学戏的过程中，沈老潜移默化地教会了她如何运用传统程式塑造新的艺术形象。“没有他的悉心指导，就不会有今天的我。现在想起来，我的遗憾是向沈老师请教得太少。”

接续传承，把京剧艺术发扬光大

作为一位德艺双馨的著名表演艺术家，舞台是沈福存一生的挚爱。在晚年，他不仅一直坚持练声吊嗓，默背剧本，还会在网络上分享一些京剧文艺评论，竭力传承京剧艺术。

“老师对我们关怀备至，每次到场观看演出后，还会给我们提出众多打磨意见。他经常给我说，每个音符都有自己的情绪，唱戏唱‘细’，唱的是细致的细。”沈福存的学生、重庆京剧院青年演员刘丹丹说，“他教会我做演员不仅要做艺术精湛的演员，还经常说一个演员品德的重要性，那样塑造的艺术形象才会丰满，才有血有肉，才是正能量。”

重庆京剧院副院长周利说，近年来，重庆京剧院佳作频出，沈福存作为优秀的京剧表演艺术家，在其中有着突出贡献。我虽然没有拜沈老师为师，但是我的从艺之路离不开他对我的关心，不管是研究生班里3年的学习，还是上海个人专场，抑或《秦良玉》的演出，他一直都很关心。“我们一定要对他的影像和作品进行抢救性保护记录，将优秀的作品传承给下一代。”

“沈福存老师是一位德艺双馨、有大爱的艺术家，是不可多得的京剧艺术名家。”重庆京剧院院长张军强表示，沈福存老师对艺术的热爱让他始终保持着对艺术的敬畏感，“老一辈艺术家身体力行给我们作出了榜样，我们也会牢记他们的教诲，用现代的手法将国粹发扬光大。”

（稿件原载于2021年11月16日《重庆日报》）